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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脱晕船厄运后,最后几天的航行很顺利,我们在Isabela下岛后,在火山和熔岩隧道中结束了此次的帆船旅行。
在远离海岸线时,我有一阵恍惚。我从一开始上船就脚步悬浮,到最后已经能在甲板上如履平地的起舞,从害怕那些海岛上奇形怪状的动物,到最后已经可以直视火烈鸟走路,也算是一大收获。
顾惟谦后面几天有些心情欠佳,我看他趁有些大岛信号比较好的时候,就开始打电话,我起初以为是公事,直到我们去厄瓜多尔的首都基多前一天,他挂断一个电话,心情大好地抱着我说,他的六分仪手表找回来了。
当然最终是以原价五六倍的价格赎回来,但是能找回来就是莫大的幸运。
他的婚戒因为没有钻石对方也不认识这个定制款的logo,就一并赠送回来。他问我还要不要留着,我叫他自己决定。
他抬手要往海里仍,我“哎”的一声叫住他,他面露喜色,问我是不是舍不得。
我摇摇头,一本正经指责他,“看来你也没有多爱护海洋自然环境嘛!竟然给海洋生物扔金属废弃物。”
顾惟谦悻悻地把手收回来,摊开掌心给我看安放在指缝里的戒指,“喏,没舍得扔。”
我忍住笑意,“那你留着吧。当个纪念好了。”
顾惟谦有点不知所措地摸摸后脑勺,他难得做出那么憨厚的举动,像个笨蛋一样。
“你还是不打算和我回家吗?自翩。”
“我当然不和你回家了!”我说得理所当然,“我还打算去Ba?os荡悬崖秋千,去花田买十万枝厄瓜多尔玫瑰,然后——”
“然后?”顾惟谦在我拖长的尾音中期待地挑起了眉尾。
“然后我要回纽约去找我的爸爸妈妈呀!”
我母亲最近几年工作重心都在纽约,我父亲也陪她一起回了纽约。毕竟相比于我讨厌美国生活、一直逃回台湾或者柏林的母亲,我父亲才是正宗香蕉人。
而对于我而言,台湾不是我的家,那是顾惟谦的家。
哪怕我祖父留了房子给我,那也只是他留在世上的与我有关的其中一个足迹。他留给我遗产不计其数,如果不是因为嫁到台湾,我根本不会记起他留在岛上的那些东西和往昔。尽管我还有外祖父和外祖母在台湾,那也只是我在假期间隙休憩的一个地方,像坐客的感觉更多。
我的家在驻留童年记忆的小木屋里,在我父母坠入爱河的柏林,在我父亲生活的纽约和祖父安享晚年的温哥华,在檇李的小桥流水边,在乔小柿家旁边,在Claire家旁边,也曾在顾惟谦的枕边。
但是我真的不愿意再回头了。
我并不喜欢我在那里腐化的婚姻和乏味的生活,哪怕我可以飞去其他地方喘息,但是我无法继续再那样千篇一律地活着。
我回到纽约后,第一件事就是去MET(大都会艺术博物馆)。上次夏天因梵高的柏树特展而来,距今已有一年之久没有踏入这个我在学龄期就时常涉足的博物馆。
隔壁现代艺术博物馆MoMA,因为在1961年发生过挂倒马蒂斯剪纸画作品「Le Bateau」(船)整整47天都无人发现的糗事,加上很多特展主题我都不怎么感兴趣,就很少去。
离开MET后,我看着上东城的街道上人来人来,贝聿铭大师的府邸前两年已经出售给了一位低调的富商粉丝,唯一不同的是纽约市政府在外墙上挂了一块注为历史建筑的红牌。
我看着全新的纽约,脑海中闪过的却是顾惟谦在机场与我分别时的强颜欢笑,轻轻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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