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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对张摆失、小和尚一一问去,确定都将各自的身份来历背熟了,这才让众人将纸丢进火中,以免被城守搜出来。
最后,洪祖二平静道:“小人周志学,辽阳府安德坊人,今年四十二岁。本是左领军卫一名负责辎重的军户,后来同乡发小在右骁卫当了个千夫长的差事,仰仗发小,得了个运粮的生意……”
洪祖二对旁人严格,要求日日背诵,对自己亦是如此要求的。
待他也背完,便用树枝挑着篝火,确保每张纸都烧成灰烬。
张摆失感慨道:“难怪胡三爷他们能在景朝做生意,单凭他给的这些东西,简直对辽阳府了若指掌。别说我们夜不收,恐怕阉党的密谍司都没这本事。”
陈迹不动声色道:“他们从崇礼关走货多少年了,走的都是什么货?”
洪祖二摇摇头:“走的货也没甚稀奇,不过是些丝绸与茶叶。他们很谨慎,从不做犯忌讳的事,也从不与人争执,反倒是帮过许多人。”
陈迹好奇道:“那他们为何能出崇礼关?”
洪祖二嗤笑:“这些年崇礼关的边户都被他们归拢到一处了,没了他们,崇礼关的将士吃什么?他们能出崇礼关,自是有总兵大人同意了的。而且胡三爷来历非凡,本身是胡家人,在边军里说话好使。他又在固原待过,边军见边军本就是三分亲……我还听说,崇礼关如今那位总兵先前受过他的恩惠,前年遭人弹劾时,还是他帮忙去京城疏通的关系。”
他拍拍屁股起身:“再叮嘱各位一句遇到景朝勋贵要行礼,遇到车驾要下跪,既然决定做大事就别觉得自己那张脸面有多值钱,咱们膝下没金子,但取了敌寇头颅可以换金子。走吧,赶在日落前进城。”
小满好奇问道:“若是我们没能混进白达旦城,出了纰漏怎么办?洪爷可有什么后手?”
洪祖二用稀松平常的语气说道:“不是事事都能有后手的,不肯冒险永远成不了事,若是被发现,那就只能死了。”
陈迹去给骡子解开绳子,几人搬着一袋袋粮食摞在骡子上。他空出来一头骡子,扶着张夏坐到骡子背上,低声道:“你穿草鞋把脚磨破了,今天就坐骡子吧。”
张夏没有反驳,只笑着温声应下。
洪祖二斜睨他一眼:“少一头骡子,那就多出来八百斤粮食没骡子驮,怎么,你来背?”
陈迹笑了笑回答道:“给其他骡子分一分就好了,有几头最壮的还能再各加一袋粮食,反正最后一天了,到白达旦城有它们长膘的时候。实在匀不出来骡子的,我扛着就是。”
洪祖二冷哼一声,却不再多管。
陈迹牵着骡子往山路上走,张夏看着他的背影,嘴里默默念着遮云的经文。
小满看了看张夏和陈迹的背影,又看向自己身边的骡子。
小和尚看着她的眼睛,赶忙道:“使不得,骡子都驮满东西了。”
小满翻了个白眼:“你怎么不说你扛着?”
小和尚面色一苦:“小僧扛不动啊!”
小满牵着骡子往外走去,然而就在此时,众人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彼此间只有百余步距离。
陈迹与洪祖二相视一眼,顿时浑身紧绷。
洪祖二低声道:“别乱。走路来的不会是什么大人物,兴许只是路过的百姓。咱们就大摇大摆的走,越坦荡越不容易起疑。”
他又叮嘱道:“切记,我们一路上背下的东西,一点都不能错。”
陈迹牵着骡子往前走,却听身后有人高声呼喊:“前面的,站住!”
洪祖二眯着眼回头看去竟看到十余名景朝甲士持戟追来。
在这十余名甲士身后,数十名甲士拱卫着一名白发苍苍的老人,老人身旁还有一名二十余岁的女子,梳着贵气非凡的惊鸿髻,身着艳丽长裙。
那长裙奇异,仿佛百鸟羽毛织成。
离得远时,女子的裙子是明黄色的,随她走入树木投下的阴影,裙子的颜色竟又变成了暗红色。
洪祖二心中一凛,他与张摆失相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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