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棚屋里,宋浩正在喂已经清醒,但仍十分虚弱的白青霞喝水。
宋芸一进来,白青霞立即抬眼看过去,果然和丈夫说的一样,这才是她的亲生女儿,这张脸,和她年轻时足有八分相似,且母女之间特有的心脉感应,只一眼就让她红了眼眶。
她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只泪眼朦胧地看着女儿,心痛无比。
她的女儿,本该享受父母的爱护,拥有优渥的生活,快快乐乐的长大。可却因为他们做父母的疏忽大意,人生错位,吃尽苦头。没享受过资本家女儿的生活,却要承受资本家女儿的后果,如今更是为了他们这不称职的父母,放弃城里的生活,千里迢迢来到这山沟沟里吃苦,她真是心痛如刀绞。
“妈——”宋芸低低唤了一声,同样泪眼朦胧。
这一声妈,曾在她梦里叫过千百万次,她多希望那不是梦,希望醒来时父母和弟弟都安然无恙的在她身边。
如今,梦想成真,她的眼泪是失而复得的眼泪,是喜悦和幸福的眼泪。
真好啊!他们一家四口,再次团圆了。
“哎——好孩子,是妈对不起你。”白青霞很想抱抱女儿,可想到自已这病是肺炎,据说是会传染的,也就忍着冲动没伸手,还让宋芸站远些,别过了病气去。
宋芸可不在乎这些,她将陶罐递给宋浩,“爸,这里头还有些挂面,这会应该坨了,你快弄出来。”她接过宋浩手里的碗,我来喂妈喝水。
宋浩原本打算去煮点野菜糊糊稀汤的,这会女儿又送了吃食来,他自是高兴,忙接了陶罐到一边去倒腾。
宋芸端着碗看了眼,假装碗里有脏东西,走到一边背着白青霞悄悄将刚刚兑换的低级营养液倒了一点进碗里。
没倒太多,怕甜味太重不好解释,她刚刚可是空手接的碗。
白青霞喝着女儿喂的水,觉得比丈夫喂时甜了一些,还以为是心理作用,没多想。
等宋浩将陶罐腾出来,宋芸也喂完了一碗水,压低声问:“爸,妈,这牛棚里什么情况?”
宋浩也想跟她说说牛棚的事,端着搪瓷茶缸坐到床边,“这牛棚里连上我们一共住了六个下放的,隔壁是两个从军区下放的老首长,隔壁的隔壁是一对夫妻,据说是从京市研究所那边过来的,那两人脾气有点古怪,看人的眼神也不太对,我们没怎么接触。隔壁的莫老和齐老都是好人,和我们一样,都是受了无妄之灾才沦落到这地方,年纪那么大,不是病就是伤,也不知能熬多久。”说着重重叹了一气。
宋芸知道一些这个年代的事,也听说过许多有能力有贡献的爱国老首长在这段灰暗的岁月中没能熬过去,事后就算平反,又有什么用。
“爸,既然两位老首长都是好人,咱们能照看就多照看一些,别伤感,都会过去的。”
宋浩点头,又提起隔壁齐老的伤,“齐老那腿肯定骨折了,再拖下去,这腿肯定保不住,要是感染的话,还不定会怎么样。”
宋芸问,“是刘队长不让你们去医院吗?”
宋浩摇头,“跟队里没关系,这边的乡亲虽然远着我们,但也没为难过。是革委会那边的人——”
宋浩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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