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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若和沈灼怀二人对视一眼,让出一些视线。
“朕都知道了。”景丰帝说,“左相,你在无患所所做之事,为所不容,为法无可贷。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蔺慈仪转过身去。
他手上仍捧着笏板,看起来一身正气,若是个未听闻此事的人见了,或许会认为蔺慈仪才是那个被冤枉的对象。他抬起头,直视皇帝,又转圜目光,去看自己的义子沈德清,还有不远处的沈灼怀与司若。
“我,无话可说。”他用的不是身为臣子的“臣”,而是“我”。
“咣当”一声,那副笏板被蔺慈仪丢在地上,又听得他冷哼一声后,笏板被一脚踢远:“你们说的没错,雪眉春,苍川之乱,人麻之毒,都是我做的。”
此刻,蔺慈仪身上彻底褪去了那种温和的、慈祥的伪装,毕露的是一种狠戾的,几乎能够称之为阴鸷的气质,他目光扫射过乱糟糟聚在一团的众臣子,哈哈笑了两声:“我欲报国时,朝廷不予我公平,要把我赶回我千辛万苦爬出来的那个地方去。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呢?不错,我是想要叫这天下乱起来,毕竟天下本就是这样混乱,我只是让它变回来原本模样。”
“……蔺慈仪,你好大的胆子!”皇帝带着威压的目光压过堂下,“欺下犯上,意图搅乱皇室血脉,居心叵测……御林军何在?”
“在!”
皇帝一声令喝,殿中持器兵士便纷纷涌出,与先前不同,这些都是皇帝真正的亲卫。
“将此叛贼拿下——”
但就在兵士一拥而上之际,蔺慈仪却看起来一点害怕的样子都没有,反而相当镇定自若:“圣上不是问臣有没有话可以说吗?臣的回答是——有。”
皇帝目光微闪。
司若与沈灼怀目光相对,语气里有些担忧:“他似乎还有后手。”
沈灼怀的手在宽大袖袍下轻轻牵住司若,而后用力地握了一下:“或许只是他并不怕死。”沈灼怀宽慰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朕允你说。”皇帝并没有思考太久,就给出了答复。
蔺慈仪笑笑,有些滑稽地行了个礼。
但随即,他却转过身去,面对众臣。
“我这话,是对诸位大臣说的。”他说。
“兵部李尚书,吏部张尚书,礼部王尚书……”他点兵点将一般,在众臣队伍前头走了一圈,点出几个朝中重臣,叫人摸不清头脑,而后又越过他们,按着层级高低,一一向下点,“……户部陈侍郎。”然后是他们姓甚名谁,何时进官,家里几口人,住哪里,有没有过贪腐,和他有没有过勾结。
司若皱起眉头,喃喃道:“蔺慈仪,竟能将朝中每个人的详细信息和都记住……真是一个可怕的人。”
被他点到姓名的人一开始莫名其妙,而后与周边同僚面面相觑,接着连连摆手,以示无辜。
“……蔺慈仪,你若是人之将死,要留下什么遗言,大可进狱中说去。”皇帝忍不住打断了他拖人下水的举动,“勿要妄想朕会因此轻……。”
“——陛下,臣还没说完呢!”皇帝话还没完,蔺慈仪便高声打断,随即接着用鹰一般阴鸷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群臣,语气带了一些诱惑,“你们觉得,你们,与你们的亲众都是幸运儿,一个也没染上人麻,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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