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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八 交换（第1页）

当夜色最终降临安多哈尔，乌莎的光辉，也在那一刻熄灭了。

是的，过去不可改变，因而这过去的一幕对于他而言早已是既定的事实，尽管如此，有那么一瞬间，亲眼目睹这一切的高和还是觉得心中抽痛了一下。

『他们不会趁我死后，对我的身体做了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少女气冲冲的质问仿佛还回荡在耳边——事实上，高和之所以没有离开而选择留在这里，有很大一部分程度上的原因，正是为了确保这既定事实，按照原本的历史轨迹发展。

按照艾泽拉希编年史记载，乌莎死后，阿尔萨斯曾经试图将她复活成为死亡骑士，然而，因为她的信仰太过纯粹，哪怕是霜之哀伤的力量也无法动摇她纯洁的灵魂。

对此，高和本人只能持保留态度——曾经亲自面对过那名为“霜叹”的魔剑剑灵，高和很清楚这把魔剑其中所蕴藏的力量。

在那样的力量面前，就算是圣光也显得格外苍白无力，不然的话，今天倒在战场上的，恐怕就不会是乌莎本人，而是手持魔剑的阿尔萨斯王子殿下了。

“我们走。”

召唤出死亡战驹，高和策马下了山坡，向着已经结束了战斗的战场行去。

一路上，遍地都是亡灵的尸骸，破烂的骨头与碎肉，当中间或参杂着战死的圣骑士与马匹的尸体，而更多情况下，高和能看到的还有如放射状铺散开来的灰尘，以及上面铭刻有白银左手骑士团符号的战锤、大剑、战斧以及铠甲。

这些，毫无疑问地是那些在生命的最后绽放出全部光芒的圣骑士们所遗留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痕迹了。

可惜的是，他们所做出的努力毫无意义。

“哗啦！”

一名死去的圣骑士躯体，忽然从其上堆积的无数残肢断臂碎肉中起身。

他的瞳孔里燃烧着淡淡的亡灵之火，面无表情地望了高和一眼后，开始在地上寻找起自己生前所遗落的武器，然后跨上随后复活的骸骨战马，朝着汹涌出安多哈尔的亡灵大潮追赶而去。

接二连三的，白银左手骑士团战死的圣骑士们的遗体，在魔剑的力量之下一个个死而复生，成为了魔剑掌控之下的附庸，成为了他们所誓死对抗的，亡灵大潮中的一员。

甚至于接下来，高和更注意到，那些被他们杀死的亡灵，也有绝大部分重新拼合站起，虽然破破烂烂，步履踉跄，仿佛随时都要散架，却仍旧坚定不移地向着魔剑所指引的方向，继续随同大潮前行。

亡灵天灾，之所以被称之为“天灾”，正是因为……

这一场灾难，是无法被人力所阻止的。

曾经的战友转瞬成为敌人，死去的人在下一刻挥舞着兵器斩向自己的亲友，眼看着己方的人数随着战斗逐渐减少，敌人的数目却不断增加，直至最后，当意识到无论如何努力地战斗，无论付出怎样的牺牲，最后所要面对的，都是这样让人难以想象的恐怖和绝望景象时……

所谓的末日，大概不外如是吧。

可以说，如果不是亡灵女王希?希的出现，阻止了阿尔萨斯横扫东部王国的步伐，或许，未来的艾泽拉希，又将是另一番让人难以直视的恐怖景象。

然而，回想起当初在圣光之愿礼拜堂前，自己所面对的那个阿尔萨斯，高和却不得不承认……或许，艾泽拉希很快就要面对一个更大的危机。

如果此时的阿尔萨斯理智尚存，那么，那个已经死去，点燃了亡灵之火，并且彻底掌握了魔剑霜之哀伤的阿尔萨斯，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天灾之主。

“现在……可不是考虑这些事情的时候。”

摇摇头，将这些目前看来无谓的念头从脑海中抛开，高和知道，自己如今甚至连眼下的敌人都对抗不了，更不用说这些未来可能需要面对的强大存在了。

天灾军团也好，焚化军团也罢，比起这些或许需要倾艾泽拉希世界之力来解决的麻烦而言，现在的他，首要需要面对的，是在不久的将来，那场与倒吊男的殊死对决。

经由时光之穴回到这段时光，为了找寻有关乌莎遗产的相关讯息，结果却一无所获，对高和而言，这大概算得上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挫折。

不过，考虑到此前青铜龙对此行的看法，高和觉得，或许自己尚未获得自己想要的讯息，仅仅是因为……尚未接触到知晓这部分讯息的人而已。

那么……谁是会比乌莎本人还要更加了解他身上那一套圣装的人呢？

怀着这样的疑问，高和已经来到了乌莎战死的地方，安多哈尔镇的中心。

原本就破败的小镇，那一处处在昨夜为高和留下美好回忆的建筑，如今已经尽数化为了残破的废墟。

没有去查看是否有幸存者的存在，因为在亡灵天灾大潮的肆虐下根本没有那个必要，对此，高和除了感觉到遗憾与痛心之外，也只能勉强接受这一既定的结局。

视线所及，乌莎的躯体就那么静静地躺在广场中央。

除了双眸紧闭外，她的外表看上去与平时完全没有任何区别，如果不是因为当胸那一处明显是被魔剑所刺穿的致命伤，或许高和还会认为，她只是因为战斗后的疲惫而选择在这里小憩。

可是，当触碰到她已经变得冰凉的手掌时，高和知道，她……已经死去了。

“真是个笨蛋！”

明知道现在再如何责备她也没有了任何意义，可是，一想到她仅仅因为信仰与坚持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就牺牲了自己宝贵的生命，高和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恼火的情绪。

然而，就在他恼火地用拳头砸向地面时，忽然间，眼前所见的景象，却让他的动作迟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