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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老爷子显得有些激动,这么多年他就没听说过肠痈发病了还能救活的,他要亲眼看看,转身就往西厢房走。没走出几步又停住了,老公公哪能往儿媳妇屋里闯,这传出去成啥了?
陈老爷子低着头想了一会又摇了摇头,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李郎中不是也说了没救了吗,之后也没见有哪个郎中来,李氏不可能就好了,不过是弥留的时间长一点罢了。
“爷?”陈果儿来到陈老爷子跟前,看他一会点头一会摇头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去抓吧,就说是俺说的。”陈老爷子回过神来,李氏嫁过来十几年,给陈家填了一儿两女。现在人都要没了,能吃就吃点吧。
“爷,你跟奶说呗?”陈果儿并没有去抓鸡,依旧看着陈老爷子。陈家男主外、女主内,那些鸡是秦氏的命根子,这事必须得陈老爷子亲自跟秦氏说才行。
陈老爷子看着陈果儿,明白了她的意思,“行,俺跟你奶说去。”说完就背着手往上房走了。
陈果儿笑眯眯的看着陈老爷子的背影,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客观来讲,陈老爷子虽然偏心,但至少他比较讲理,这一点比秦氏强多了。
上房里,秦氏一听说要杀鸡给李氏,顿时就炸锅了。
“杀啥鸡?左右人都要扔出去了,吃多少也白搭,还能救活是咋滴?”秦氏手里的改锥用力穿过鞋底子,这是给陈老爷子做的鞋,虽然家里的家务都是秦氏指使儿媳妇去做,但给陈老爷子的衣帽鞋袜却都是她亲手准备的。
“你说的那叫啥话,嘴里留点德吧。”陈老爷子把烟袋锅往炕沿上磕了磕,“那鸡还是开春前老李家拿来的,现在人都这样了,给人吃点咋啦?”
“啥就他老李家拿来的?不上回都吃了,还吃个屁?”秦氏睁开三角眼瞪着陈老爷子,想起上次被黄皮子咬死的鸡,秦氏纳鞋底子的动作更狠了。
“那不是还有一只呐?”陈老爷子用力抽了两口旱烟,烦乱的表情被浓浓的烟雾掩盖住。
“还有个屁,这一大家子嚼咕哪不要银钱?你大把大把的银子都往那脏地界砸,还腆脸惦记俺那几只鸡,俺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才嫁给你……”秦氏把纳了一半的鞋底子丢进笸箩里,一想到昨天拿出去的白花花的银子,气就不打一处来。
“你别整那用不着的,说鸡的事呐。”陈老爷子见秦氏又要乱说,赶紧打断了她的话。
“还说屈了你是咋滴?”秦氏才不管那一套,吐沫星子喷的满炕都是,“俺还不知道你那点花花肠子,不就是嫌俺老么咔哧眼的,不抵外面那小骚……”
陈凤芝就坐在秦氏跟前,脸臊的通红,却还忍不住偷偷打量陈老爷子。
冯氏在外间屋做饭,陈桃儿烧火,也探头探脑的往屋里瞅着。
上房窗根底下趴着一溜小脑袋,也偷偷的往屋里看。
“闭嘴。”陈老爷子暴喝一声,一张老脸涨的通红,扫视了一圈窥探的眼神,脱下鞋子高高举起来,“你是不找削呐?”
秦氏愣了一下,随即嗷的一声嚎了出来,头往陈老爷子跟前探,“你削,俺给你削,你今天不削你就不是人奏的……”
这里的奏是土语,指生养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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