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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典狱长12（第2页）

正是因为选出了附和心意的领袖，此时此刻，巫衔月才平静地等待关机，陷入一段时间或永久的沉睡：‘下任领袖’会带领人类走向更好的道路。

他所喜爱，却实在脆弱，常常错开一秒视线，便会刷新出各种各样死亡CG的人类，会走向更好的未来。

[关机进度：51％]

“人类是不会感恩的。”

“哪怕你一次次地拯救人类，为人类付出所有，”音频中，苍老年迈的声音还在继续，因不断的警告声和轻微电流声，听起来有些扭曲，“一旦你没有利用价值，也会被毫不留情地抛弃。”

“在政客的眼中，你所有的付出不过是过去式的，你当下可以给她带来多少利益才是重要的。”

他是在说他和‘母亲’的合作，他们两个都算是政客，在幼年至青年期，很长一段时间，巫衔月都是默默和他们学习，学会了很多政客风的做法。

……比如，为了人类好，他会默不作声地24小时监视人类。

在遇到‘下一任领袖’后，巫衔月则艰难地适应着被人类感情冲刷的感觉，渐渐学会了另一种近乎截然不同的作风：‘爱’。

半透明的蓝色水液中，巫衔月的面容越发柔和，像是春雪，绘上一层浅浅的生机，却又在越发强烈的困倦中，渐渐坠入沉睡的深渊。

[关机进度：63％]

“月亮，”‘父亲’再次说，不再掩饰，苍老的声音里带上了尖锐的厌恶，“人类就是这样。”

“在你诞生之初，面对人类自我制造出的毁灭危机时，我或许会对你说‘你喜欢人类，去救救他们吧，月亮’，但现在，我会给你更准确的忠告，”

他冷漠道：“那就让人类灭亡吧。”

[关机进度：72％]

在缠绕上来的困意中，巫衔月的眼睛稍睁大了些，第一次，他因‘父亲’的话而波动，眉头慢慢蹙起。

可在那句相当冷漠，从人类自已口中所说出来的话，完整地传出时，他的程序再次弹出一个提示：

[密码输入正确。]

[已启动自毁程序。]

新的进度条弹出，甫一出现，便迅速追上强制关机的进度条，和它持平起来：[自毁进度：80％]

营养液中，有很轻、微不可察的声音响起：“咔嚓。”

有些沉闷。

来自巫衔月的心口，他的心脏处，亮起一点光芒，‘咔嚓’声从心脏处开始蔓延，如描绘人类的血管，在他的体内一路传着，直至连‘大脑’都发出一声声的‘咔嚓’。

是硬件受损的声音。

令他难受的，却不是不可逆的硬件受损声，而是来自人类的冷酷声音：“无数物种，就是如此在大自然中毁灭的，不是吗？人类只是其中之一，是最微不足道的一个。”

“这是人类的决定。”

“既然如此，那就放任人类毁灭吧。”

不。

这不是‘人类的决定’，是‘一部分生病的人类上层的决定’。

不是人类的决定，大部分的人都没有做出这个决定。

他们想活着，有些人像是黄牛，哪怕压着一层又一层本该的、本不该的重担，也闷声不吭地低头走着，眼睛始终温和，有些人像是机警的松鼠，慌张而迅速地拾捡出‘过冬储备’，忐忑不安地迎来‘冬天’，有些人……

他们仅做出的决定，不是‘毁灭’，是：活着。

怎么可以说是‘人类的决定’呢？

这种话，又怎么可以是由人类说出口的呢？人类最清楚不过了，不是吗？

[自毁进度：99％]

……

哪怕隔着一层无形的墙壁，隔着一面屏幕，巫衔月仍能共感到一种从胸腔漫上鼻腔的不适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