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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在厚厚的积雪中艰难前行,赶车的禁卫军有心让马儿跑得更快一些,哪知道马儿脚底打滑,马车在路上晃来晃去。
“小心些,”石晋骑着马走到车夫旁边,沉着脸道,“若是伤到了福乐郡主,你们谁能赔得起?”
“是,”充当马夫的禁卫军吓得出了一脑门子汗,心里又有些疑惑,石家与班家不是应该有矛盾么,为何副统领似乎对福乐郡主并没有太多的反感情绪?
不过贵族之间的恩恩怨怨,也不是他们这种身份的人能看明白的,既然副统领不想趁此机会收拾一下福乐郡主,他也不会去得罪这种贵人。
班婳扶了扶鬓边的雪兔绒钗,装作自己没有听见外面的对话,掀起帘子往外看了一眼,已经快到皇宫了。
“石副统领,”宫门口早有太监等着,他看到石副统领,忙道,“陛下有令,让郡主直接坐马车到大月宫,不必下马。”
石晋回头看了眼身后的马车,微微点头道:“我知道了。”
守在门口的护卫们连头也没有抬,他们任由这辆豪华的马车匆匆行过,连多余的一个目光都没有。车辕把宫门口的积雪压出一道深深的痕迹,直到再也看不见以后,几个护卫才敢交换了一个眼神。
成安侯先福乐郡主一炷香的时间进宫,陛下急着召见他们做什么?
“石副统领,”坐在马车里的班婳开口道,“在禁宫中乘坐马车,是不是有些不妥?”
石晋勒紧缰绳,退到一边拱手道:“郡主,这是陛下的命令。”
班婳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这次,应该没人把我从马车里拖出去吧?”
石晋面色一肃,神情恭敬道:“郡主言重了,下官不敢冒犯。”
当初在禁宫内绊倒福乐郡主的马,几乎快成为他心中无法释怀的事情,现在听到班婳提起这个,他的心里似愧、似悔,又有几分说不清的酸涩与遗憾。
若是那一日他没有绊倒班婳的马,而是陪伴她一起去见陛下,或许……
他苦笑,竟觉得自己有些异想天开了。
班婳笑了一声,直到马车停在大月宫正门前,她也没有再说一句话。
“郡主,大月宫到了。”
班婳走出马车,四周的禁卫军纷纷垂下头,往后退了一步,便是身为统领的石晋也下了马,维持了恭敬的姿态。他低着头,能看到的也只是素色裘鞋上绣着几粒蓝色宝石,与她狐裘里白色宫裙绣的蓝色莲花十分相称。
“奴婢见过郡主。”几个女官迎了上来,有人给班婳撑伞,有人给班婳奉上暖手炉,恭敬又敬畏。
眼看着班婳被宫女们簇拥着进了内殿,石晋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直到身边的下属叫他,他才回神道:“先在这里守一会儿,若是陛下有需要,我们也能反应过来。”
想到陛下现在的脾气,几个禁卫军也心有余悸,便听了石晋的话,站在外面守了起来。
班婳走进外殿,见容瑕竟然已经到了。他穿着一件蓝色锦袍,面上还带着病色。
殿内放着炭盆,十分暖和,班婳脱下狐裘走到容瑕身边,“你竟然比我还先到?”
不是病了么,赶得这么急?
容瑕用手帕捂着嘴咳嗽了几声:“陛下急召,便快了些。”
他放下帕子,拉过班婳的手捧在自己掌心,班婳还有些冷的手掌,顿时便被一片温暖包裹住了。她担忧地看了眼内殿的方向,想说什么,终究没有开口。
恰好此时王德走了出来,他看到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上前行了一个礼:“郡主,侯爷,陛下宣二位进去。”
班婳看了眼王德,王德笑了一下,往旁边退去。
“走吧。”容瑕捏了捏班婳细嫩的手指,才不舍地松开她的手。
班婳走进内殿的时候,差点没被里面奇怪的味道熏得吐出来。香烛的味道与药味混合在一起,让她差点闷得喘不过气来。可是她知道自己脸上不能露出半分情绪,不然云庆帝一定会情绪大爆发。
如班婳预料中的一样,自从他们两个进殿以后,云庆帝的目光就落在他们身上。直到两人走近后,云庆帝才闭上眼。
“陛下,”班婳站在离龙床几步远的地方,眼神关切又天真地看着这位衰老的男人,“您又想我啦?”
“是啊,”云庆帝睁开眼,看着班婳道,“朕想起你了。”
“都落座。”
班婳拉着容瑕在椅子上坐下,顺便从荷叶鱼盘中取了一个皮薄色好的橘子剥了起来,剥完以后才发现双手都沾上了橘皮油,她想要去拿放在身上的手绢都不方便。
容瑕不声不响地掏出自己的帕子,拉过班婳的手给她擦干净,班婳大方的分了他一小半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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