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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云望着陶秋白的脸,一时全身无法抑制地颤粟着。她想起了从前的种种,登时觉得整颗心都被束缚在了痛苦之下,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简直痛得她要昏厥过去了。
她原本以为,她想要逃离陶家,想要永远地离开陶秋白,可是这一刻,她分明感觉到心里的某一处角落在嘶吼着。
原来,不知不觉之间,她的心中已经隐隐约约开始有了陶秋白的影子么?她并不想承认这一点,可是那种无法言喻的痛苦又不断地揪炙着她。
茹云实在没有办法了,她只得在手术台前跪了下来,默默地祈求着上苍:“只要秋白能平安无事,我便自愿减阳寿十年、二十年都成。但请上苍一定要保佑他手术顺利。”
北郊山里的夜空总是格外的静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吹来了一阵风,将天边的水汽都给刮薄了。
到了后半夜,手术终于结束了,丹尼尔医生伸手擦了把额头的汗珠,径自脱下了白大褂,累得直坐到了地上,长长地吁了口气:“我从来都没遇到过这么难的手术,这简直是我职业生涯最难的一次,总算是结束了……”
丹尼尔医生边说,边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茹云直起了身来,虽然脚下早已麻木僵硬,仍是对着丹尼尔医生深深地鞠了一躬。
“我想陶司令还需要观察一段时间,他的伤口比较深,若是牵扯裂开了,就太危险了。幸运的是,这一次,刀子的位置偏离了一些,并未伤到心脏。可是也需要好好静养一番才行,不然伤口若是没有恢复好,以后怕是要落下病根了。”丹尼尔说道。
茹云竭力展开笑颜道:“谢谢你,丹尼尔医生!”
医护人员们忙碌了一整夜,早已十分的疲倦,待得一概手术器具都收拾好,也便各自回去休憩了。
稀薄的月光从破落的窗口滑溜进来,落在陶秋白的身上。他的面色发白,眉眼的轮廓仍然十分俊逸,那一头乌黑的头发,蓬乱的覆在他宽朗平滑的白额上,方才那场鬼门关前的手术,好似不过是茹云一时错觉罢了。
茹云很小心的用手在陶秋白那棱角分明的面腮上轻轻摩挲了一番,而后慢慢的,将脸依偎到他冰凉的手心里。泪缓缓滚落下来,还带着茹云眼角的点点温意。
这一整天,她几乎都是在嫉妒的悲苦忧虑中煎熬着。手术一旦结束了,那么她就再也支撑不下去了。
茹云眼睑上的倦意直盖了下来,她只觉得胸口窝了一团溶溶的东西,紧接着就吐了两口血出来,人也跟着一并瘫软到了地上……
……………………。
“密斯沈,你感觉怎么样了?”丹尼尔医生拿着临时做的棉花棒,沾了一点温水,在茹云的唇边细细点着,试图让她口中也能滋润一些。
茹云觉得遭了梦魔一般,湿漉的背项整个粘在阴浸的木板上,全身发渗,一下也动弹不得。她的眼睛酸涩得如同泼醋,总有些睁不开眼睛的感觉。
丹尼尔医生皱眉道:“告诉我,密斯沈,你究竟经历了什么?可是误食了什么东西?现在我们手边没有任何可以检查的仪器,我无法判定你体内出现了什么情况。但是依着我从医多年的经验,恐怕你这是中毒的症状。”
茹云的唇角微微蠕动了两下,她并不愿多谈这个问题。不过从喉咙里头发出了微弱的声响:“秋白呢?秋白怎么样了?”
丹尼尔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你自个都身子不好了,还挂心着陶司令呢。”
茹云凄凄地望着丹尼尔医生,恳求的口气问道:“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丹尼尔耸了耸肩:“密斯沈,恐怕你是忘记了,手术进行的很顺利,陶司令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不过你昏迷了四五日,一直也没醒过来,陶司令倒是担心的很呢。”
“什么!昏迷了四五日!”茹云一听,人也跟着清醒了许多,她倒是真的不敢再耽搁时间了,如此到底是在战时,恐怕她还给旁人添乱了。
“那么秋白现下人在哪里?”茹云着急地问了一句。
丹尼尔皱眉道:“我倒不是十分清楚,只不过,今儿个早间他来探视过,瞧你还没醒,也是十分担心,就跑出去说要给你钓几条鱼回来补补身子。可是他人呢,自个也还没恢复好,站久了都还吃力,更别提下水了,我倒是当真不知晓怎么说他才好了。”
听罢,茹云心下的某根隐匿着的心弦仿若被触动了一下,瞬间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久久不能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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