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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暗探好不容易脱身,上司却下了班,一头扎在窑子里抽大烟寻快活。一来二去,自然耽搁了时间,秋白早已经被茹云带下了船,在镇子大门关闭前的一刻混了进去。
那几天锦云城里的日军正计划着进行一场秋季大扫荡,四乡八镇的秋粮下来了,不下乡去抢掠扫荡一回,冬春漫长的季节很难熬过。
与此同时,城外的游击队和秋白手下的人也闻风而动,集结各自的部队,准备大规模的反扫荡。这样,整个形势显得十分紧张,又因为城内一方的蠢蠢欲动和城外一方的严阵以待而透着究竟鹿死谁手的微妙。
在这种大战前夕的紧张气氛里,毫无疑问日军对肃清城内“奸细”极其重视。稽查队员报告了可疑迹象之后,日军立刻全城戒严。其时秋白已经住进了吕家祠堂中,远离城区,戒严自然一无所获。
日军不敢大意,又开始挨家挨户检查户口,城内划出几个片区,每个片里由一个日军带两个伪军负责。
奶妈这一日带着缘君从小学堂回来,查户口的三人小组已经到了路口。茹云和赵老爹因为没有出门,所以并不知道外面的动静。
奶妈连忙抱着孩子小跑着回家,把这事告诉茹云之后,大家一时都惊慌失措。
“陶司令怎么办?陶司令怎么办?”赵老爹一迭声地喊,又慌慌地去闩门。
阮香玉说:“闩门有什么用?人来了你能不开?”
话音刚落,果真听见急促的敲门声。连茹云在内,刹那间每个人都青白了面孔。奶妈的身子已经在筛糠似的哆嗦。
门外有声音焦急地喊:“是我,快开门。”
阮香玉先松出一口气来:“是丹尼尔。”连忙开了门放他进来。
丹尼尔说:“你们也知道查户口的事了?”又说,“大白天的,把门闩这么紧,反会让人起疑。”
茹云着急道:“秋白怎么办?她没有居住的证明。”
秋白听见了外面大家说的话,挣扎着下床,站在房门口。“我不能拖累了大家,我这就出去,大不了跟他们同归于尽!”
茹云一听“同归于尽”四个字,就一阵气恼,不由得说:“出去?你这副风吹能倒的身子,去到哪儿?再说人都已经堵在街口了,你总不能变只虫子飞走?再说了,你这样出去,真要动起枪子来,恐怕还没等你出手,就已经被对方打成一个靶子了。”
秋白道:“我宁可让日本人抓去,也不好拖累你们。”
“不要说这些傻话!”茹云的口气透着坚定,“你以为我们把你救活过来容易?你回房去!既然能把你从阎王爷手里救回来,那么这一关就一定能闯过去。”
秋白不知道茹云会有什么办法,可是他仍旧固执地觉得不能让茹云一个人在前头受着危险。茹云自然也知晓秋白的心性,因而转过身去,轻声交代了阮香玉一声。
阮香玉略微诧异,不过仍旧很快就取了针剂过来。秋白转身一看:“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阮香玉道:“陶司令,得罪了。”
说罢,趁着秋白还没反应过来,阮香玉就上去扎了一针。这针剂里头是镇静的东西,自然够着秋白睡上好一会了。
待得丹尼尔和赵老爹将秋白扶进屋内,阮香玉便问道:“你真有办法?”
茹云幽幽地说:“要抓就抓我,我跟他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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