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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秋白自然知晓,刘虎已经投了伪军的事情。这些都是审问的时候,伪军团长得意洋洋告诉他的。起初他还不信,总觉得他们是在诓骗自己。如今见了刘虎这一身伪军的装束,心下只觉得十分难受。
刘虎到底还是背叛了他,背叛了曾与他一道出生入死的陶家军的兄弟们。
这个时候,刘虎竖起耳朵,听着监狱长在走廊里走来走去的脚步声,一言不发地埋头替换着纱布。秋白几次想引他说话,他闭住嘴就是不开口。
毕竟是自己曾经为之效忠的少帅,他实在是怕,一开口就会忍不住失态。换药完毕,刘虎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放下了竹篮,准备将鸡汤置于桌上就走。
这时候,秋白的目光被一件熟悉的东西吸引过去。他认出那只瓦罐,是原来陶公馆里头专用的,这瓦罐上头还刻着一个‘陶’字。
陶秋白自语道:“你这是要送我上路么……照着咱们的老规矩,这个是给死囚送行的汤水罢。”
刘虎的手一抖,手里拿着的鸡汤不自觉地掉在了地上,一声清脆的响,瓦罐片子四溅,浓烈的鸡汤味在牢房里弥漫开来。
监狱长慌忙探进一个头:“刘长官,你没事吧?”
刘虎掩饰地说:“没事。你去拿把扫帚拿来。”
监狱长就去找扫帚,趁着这会没人的功夫,陶秋白盯住刘虎的眼睛说:“刘虎,你若是还念着往日的兄弟情分,那么还请替我做一件事。你要是见了茹云,千万劝她赶紧离开上海,一刻都不要多停留在这里……”
刘虎并不敢直视陶秋白,不过垂下了头道:“少帅……”
陶秋白又说:“你告诉茹云,此生我已经没有什么留恋的,唯一觉得对不起的就是她,她从前跟着我吃了太多的苦……”
监狱长的脚步声又响起来,刘虎忙用袖子擦一擦眼睛,吩咐监狱长把房间里的瓦罐碎片扫干净,而后他拎了药箱和竹篮,头也不敢回地出门。
是夜,刘虎关着门,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思忖了好一会儿,总算把一切考虑妥当。然后他出了房间,告诉监狱长说,晚上他会再来,执行对陶秋白的处决。
监狱长张着嘴,很想问问是什么样的处决,无奈刘虎一脸冰霜,根本不想多说的样子,转身就默然走了。
监狱长晓得有指令,也不敢怠慢,早早地守在门口,结果刘虎到十点过后才来,开着一辆黑色吉普。
刘虎跳下车,伸手就向监狱长要陶秋白牢房的钥匙。监狱长点头哈腰说:“刘长官,还是我带您去吧。”
刘虎简短地回答了两个字:“不用,这里没你的事,你下班回去罢。”
监狱长觉得不妥,岂有长官在这里忙碌,他倒先回家睡觉的道理?犹豫间,刘虎狠狠瞪他一眼,:“怎么还不走!”
监狱长心下想着,这位新来的长官,果真不是个不好伺候的人,叫人走也不好,不走也不好。他边想边慢慢地挪着两条腿,防备刘虎突然又改变主意唤他回去帮忙。
监狱长走到那辆吉普车旁时,依稀瞥见车内有团黑糊糊的东西,好像还动了两动。监狱长好奇地伸头想看,后面刘虎却厉声呵斥一声:“看什么?”
监狱长吓得一缩脖子,赶快扭头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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