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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谈了谈村里的情况,一共十五户人家,家里有壮劳力的,趁点钱的,早都搬走了。只剩下半村老弱妇孺,勉强靠着到县城卖些农活过日子。
依提孜力克曾有过一次翻修,不过只是村南,村北仍是几十年前的破房,近几年村民走的差不多了,热合曼村长决定让剩下的村民全部迁到南边的新房。这样,村北的十几座破房空出来,长久的风沙打磨,已是倒的倒,踏的踏。只还有一座村用的大祠堂留在那儿。
依提孜力克还有一个风俗--死人不入土葬。而是葬在祠堂,由村人共同祭奠,至于怎么个葬法,阿依没有提,因为怕有忌讳,我没再多问。
“阿依大姐,你们这儿,有没有什么特产,能长时间保存的那种?”
阿依苦笑一声,“我们这穷地方,有什么特产,除了沙还是沙,有什么呢……”
话音未落,阿依起身,“我刚想起来,家里有一张羊皮卷,不知道算不算。”
她从衣柜里掏出一根与人小臂大小相近的棕色物什--应该是她说的羊皮卷了,只不过卷成桶状。顺带拿出我的书包。
“这是坎曼尔爸爸留下的,当初修整祠堂,从地下刨出来好多,他爸爸拿回来一根。你看看,合你心意吗?”
我双手接过羊皮卷,边缘已经破烂不堪,但衬上它厚实的质感,大有穿越时空的厚重感,哪怕不打开,不了解它的内容,也好似穿越时空,手捧秘卷,作为一名外域来访的使者,迈入恭敬威严的大殿,为君王献上国君最高的敬意。
从想象中回过神来,我忙又把羊皮卷归还阿依。
“不行不行,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想不到阿依也很固执,硬把它塞回我手中,“你是我家的大恩人,你要什么我都会给,况且,我没有文化,不懂这东西到底有什么好的,倒不如送给懂它的人。”
阿依虽然没有文化,可讲的道理很让人信服。
又争执半天,我才小心地将羊皮卷揣进包里。
“那,坎曼尔的爸爸……”话刚出口,我意识到有些不合适,忙把后半句吞回肚子。
还是晚了。
阿依的脸色瞬间黯淡,眼神里藏不住的悲悼和委屈。嘴角微微抽动,马上就会哭出来。
最终她还是忍住了,来到坎曼尔身旁,“坎曼,今天晚了,去睡觉吧。”说完轻吻他的额头。
孩子很听话,没有吵闹,安静地回到卧室。
这时阿依才又坐回位子,两行眼泪在浮肿的眼眶内转了两转,如泻堤般淌下,她再也忍不住,双手捂着面颊,不住啜泣。她很用力地控制哭声,尽量不让坎曼尔·夏哈普听到,可还是无助地哭出声来。
“大姐,节哀啊,人既然已经走了,哭又能挽回什么呢,眼下应该好好生活,把小坎曼尔抚养成人才能安慰大哥在天之灵啊。”我轻声安慰道。
过了很久,阿依才勉强抑制住,话音里仍带着哭腔道:
“他爸爸,是被人害死的。”
“可他是个傻子啊!谁会和他计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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