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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安排妥当,陆珈翌日就到了鸿泰号。
沙湾米市依靠粮食为生的有粮行、仓栈、加工谷米的碓房和零售为主的米店。
其中粮行的又分三种,一是专门售卖谷米,居中经营,这是地道的粮行,称为“坐色”;
二是除了谷米,还卖棉花、南杂、土果等,称为“带色”;
三是只经营杂粮和棉花的“西色”,做西色的通常是江西人,集中在沙湾下游的万寿宫。
鸿泰号自然属于“坐色”。
米市的坐色也不全是有能力单独经营的,除了像张家和刘喜玉这样的大商号,更多的是众人合伙集中经营的商号。
这也就更显出了刘喜玉做为一个女商人的强干。
陆珈由刘喜玉指给她的收粮师父陈泉带领着了解了粮行的章程,就开始学习收粮。
收粮可不只是看看秤而已,粮食成色,饱满度,匀不匀净,都是要评估的。有些奸诈的地主会往谷子里掺砂,砂子会从缝隙里漏到底部,表面是看不出来的,这时就需要捣腾一番。
陈泉是个三十多岁的汉子,媳妇给他生了一堆孩子,光是喂养一帮小崽子就愁白了他的头发。
收粮也是有抽成的,陈泉成日卯足劲地干活,赚抽成都赚不过来,哪里会想到当家的竟会塞给他一个女娃儿?
见面这日他对着陆珈呆看了半晌,埋头就去忙他的活计了。
后来一连好几天,陆珈都没见他吭过声,跟那霜打的茄子似的,这可怜劲儿!
陆珈也不说破,该干啥干啥。
这日下晌,铺子里忙得脚不沾地,临近天黑了陈泉还要上城郊的花石去看粮,想来是觉得带上陆珈不方便,就把手头一沓粮单塞给她:“你不是识字嘛?这是今儿收的粮,每一户成色如何我都勾好了,你回去把这些捋出来,整成一张单子,明儿交给库房。”
许是第一次交给她任务,也不知道靠不靠谱,又补了一句:“不许误事。”
陆珈当然不能误事啊,别说误了他的事,回头他的被扣工钱,只说那日刘喜玉都说过了,犯了事也是一样照章办事的,她怎么能毁了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机会?
她把这单子卷成一筒,回家去。
何氏坐在裕丰号里,一路看着陆珈从鸿泰号出来,又从眼皮底下走过去,一双眼珠子都快瞪穿了!
这个死丫头,不但是捣乱了她的生意,竟然还与鸿泰号勾结在一起!
沙湾码头多的是外地人,除了本地的粮贩子,还有附近各州县来的,那日裕丰号吃了那么个大亏,过后着实冷清了一阵子,直到最近几日来了波新商船靠岸,她这边才算逐渐有了起色,可到底是伤筋动骨了!
本来她可指着来个开门红的,结果开张到现在才够保本!
都是谢家这死丫头害的,都是她害的!
她砰的拍响了桌子:“来人!”
家丁立马过来。
何氏看着渐渐笼下的暮色:“上街找几个人,跟上那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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