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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人张的葫芦里不知卖的是什么药。
赵福生定了定神,接着又问张万全:
“八盏灯的事儿你还没说完呢。”
“是。”
张万全本来作势整理帽冠,听赵福生呼喊,又笑着小跑回来,急忙道:
“大人想听,我自是知无不言。”
此地规矩好像格外森严,此人话里行间讨好、懂进退仿佛已经刻进了他骨子里,言谈自称俱都恪守身份,秋毫不敢冒犯的样子。
赵福生意识到这一点,并没有出言打断他。
张万全说完后,深怕赵福生等得不耐烦——他十分擅长察言观色,看得出来赵福生并不喜欢多拍马屁,反倒讲话言简意赅,只是他说话行事早已习惯,此时讨好话一讲完,急忙便道:
“十七年前,同山县镇魔司梁大人喜好匠工之术,因此在当年挑选了六十四名肤白貌美的美人,取她们最嫩的肚腹人皮,才裁出了这么几小张适合做八盏灯的灯皮。”
他的话令得赵福生的眼里顿时流露出厌恶之色。
“内里的骨头也是大有讲究的,以精挑细选的人骨添加辅材熬煮至美玉一样的晶莹剔透,再以能工巧匠打磨作为灯具支撑,再请了大家王仆宜手绘而成。”
“王仆宜?!”庞知县闻言惊呼了一声。
张万全听他这样一说,收起脸上洋洋自得之色,挑眉看了庞知县一眼:
“这位大爷想必也知道王仆宜之名了。”
庞知县早习惯镇魔司人脸嘴。
事实上张万全因为赵福生存在的缘故,对他已经颇多收敛。
他并不因此人态度而心生不快,反倒看向赵福生,低声道:
“大人,王仆宜——”他说到这里,先顿了片刻,接着才叹息:
“此人出身书香门第,颇有才名,驭鬼者可能不一定知道他,但他擅长作画,六十五年前,他年少受召入京,曾受先帝赞许,说他若生于盛世,定能有所成就。”
他是读书人,对风雅之事的关注比驭鬼者更多一些。
张万全听到这里,眼中露出傲然之意,点了点头:
“大爷好见识。”
庞知县没有理他,而是道:
“六十五年前,他受先帝召见后,名满京都,画作曾大受人追捧,帝京甚至因他而纸贵,但不到半年功夫,此人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后王氏也不知他去了哪里。”
庞知县说道:
“我看过王仆宜的画,他擅山水,尤其是调色一绝,并不擅长画人。”
张万全就笑道:
“王仆宜最初确实不擅长画人,可凡事都有例外。”他看向赵福生:
“这位大爷算是见多识广,王仆宜当年名满帝京,后被我家大人请至晋州,最后梁大人专门为他开僻了一间画室供他练习,他足足练习了十来年时间,才画了这些活灵活现的美人图呢。”
赵福生皱眉:
“就为了八盏灯,竟然这么大费周折?”
她的话大刹风景。
张万全一个激灵。
在晋州镇魔司内最重要的不是显摆,而是机灵。
稍蠢些的人早不知死哪里去了。
赵福生似是对镇魔司内这些稀罕至极的物件并不以为意,对这八角宫灯美人图的来历、底蕴也并不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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