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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如点了点头,也未有做他想,只是心下略有些失落的感觉。这个时候,天突然就下起了雨来,稀稀落落的,下得不算大,可是队伍里的人都竟然有序,并没有因此而哄乱起来。
忽而,清如瞧见,一个撑着大黑伞,原本在路旁看热闹的女人走了过去,然后伸手就把一件雨衣往工程所一个男子手上塞着。
这个时候队伍里就爆出了笑声:“王家师母,给老王送雨衣来啦!”
陈滢低下了头来,腼腆笑了笑:“这不是下雨了么,穿着雨衣放心。”
这一下,众人就笑的更是开怀了:“诶哟,老王,不简单呀!到底还是你爱人心疼你啊!看看,这雨才多大,就赶着送雨衣来了,可当真是怕你被雨淋坏了,真是看着羡煞旁人那。那老话怎么说来着?孟姜女送寒衣啊,这有王师母送雨衣!”
话听到这里,清如也不自觉地被逗笑了。就见着那王柏春涨红了老脸道:“你们这些年轻人,这不过是日常过日子,哪里有什么好说的,真当是叫人觉得不好意思呢。”
王柏春边说,边就把旗子夹到了腋下,然腾出手来,在哪里扣雨衣的扣子。这个时候队伍又重新开始超前走了,其他的同事也便跟着走了,倒是陈滢,有些着急地跑了过去喊道:“老头子,快跟上呀,要掉队了!”
王柏春边说边就要往前小跑去,然后就见着赵爱国带着清如走了过来:“所长!”
王柏春扶了扶镜框,就瞧着赵爱国身旁的清如,上下打量着:“这位是?”
“这是高主任的爱人,吕清如同志,前些天才到呢,坐了好多天的火车来的。总算是接到人了,不枉所长的一番苦心交代。”赵爱国笑着说道。
这个时候,陈滢见他们没有动,也便跟了上来看个究竟,这个时候就听见了他们提起了高风眠,于是便道:“小高怎么了?他不是……”
话还没说完,王柏春就回身瞪了陈滢一眼:“我们在说工作呢,你可别随便插话。”
王柏春从来没有用这样口气与她呛过,陈滢心下微微一愣,可是很快就望着清如回过身来,这位怕就是所里派人出去接的高风眠的爱人了。
陈滢心下一时有些懊悔自己口快,连忙笑道:“诶哟,这位就是小吕同志罢?可算到了,你不来,我们家老头子都念叨好几日了,都怕没能把你接到赣城来呢。”
清如笑了笑,不过礼貌喊了一声:“所长、夫人,你们好。”
赵爱国清了清嗓子:“清如同志,你喊师母,或者同志也好的,如今咱们这里,可是没有什么夫人了的。”
清如瞧他说的认真,方才察觉到言语上的失误,这里到底是新时代了,过去的那一套用词,许多怕是也不合适了,因而便又改口道:“倒是不好意思了,我才回国内,许多的说法还不是很适应呢,回头一定多注意。”
王柏春指着赵爱国道:“他这小子,就是这回装着认真呢,平常里头,他这嘴里也是没几句正经话的,清如同志你可别在意啊。”
清如笑了笑:“无碍的。”
“怎么样,这一路辛不辛苦?是不是比国外要吃力呢?”陈滢跟着关切了一句。
清如笑着摇了摇头:“才来,就是有些还没适应下来,不过倒是不觉得辛苦的。一想到来了就可以见到风眠,我这心里头就觉得热热的,一点也没有累的意思呢。”
陈滢抬起头来,望了赵爱国一眼,赵爱国忙道:“我已经跟清如同志说过了,这个高主任进山去了,怕是这几天都不会回来呢。”
王柏春点头道:“是了,是了,所里临时指派的任务,其实是可以派别的同志去的,风眠同志你知道的,是个很要强的人,也很有上进心,什么难题,他都争着抢着要第一个去解决呢。这不,几乎都不给底下人吃苦头的机会,他自己就先进山去了。”
清如笑了笑:“他一贯就是这样有冲劲的,从前念书的时候,也是凭着这股子的冲劲,倒是在瑞士拿了不少的奖呢。就连瑞士人都佩服说,没想到一个中国人,念书认真起来这样厉害的。”
陈滢在清如头上将伞面一罩:“欸,我看别光站着了,咱们不如先同小吕一道回所里罢?这活动也快结束了,不如先帮着她安顿下来才是。咱们可不能不晓得心疼人,这一路风尘仆仆的,说不累那是客气,姑娘家的,也不容易呢。”
这话说的倒是甚合王柏春的心思,于是几人便一路拉着闲话家常,朝着赣城工程所所在的方向走去。
清如回过身去,远远的就看见那一列火炬在雨中前行着,火炬头上的火苗看着有些飘渺,映衬着那灰色的天,看起来似乎并不能坚持多久,可是这火苗偏就不肯湮灭,不过还在继续亮着。
到了工程所的宿舍,陈滢张罗着带清如去了她的房间,然后说道:“这里本就是小高住的房间,你来之前呢,我亲自来打扫过了,屋子不算大,但是住着还是适宜的,你今天就早点休息,我就不扰你了。如果你有什么需要的,就到楼下来喊一声就成,我们就住在楼下。”
清如笑着点了点头:“多谢师母了。”
陈滢略略一愣,她倒是没想到,清如这一生“师母”喊得这样自然,不过是低下了头,咬着下唇,然后就含糊地应了一声:“都是自己人,客气什么,明天早上,我给你做大饼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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