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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即便是烂泥滩又能如何呢?
李孝恭的根基在宗室,身边左右利益牵涉,一旦谋逆案大肆株连,连他自己都不敢肯定能否脱身,还不如摆出一副大公无私的模样插手其中,将自己从这个泥潭挣脱的同时,也保住一些牵涉不深之人,给宗室留下几分元气。
于公于私,他都责无旁贷。
拍了拍李孝逸的肩膀,将其拽起来,感慨道:“淮安王当年于我有提携之恩、维护之义,汝兄弟今日大难临头,我又岂能袖手旁观、无动于衷呢?旁的不敢说,本王定当尽力而为。”
李孝逸擦了擦眼角,哽噎道:“多谢叔王!”
这才起身重新入座。
李元嘉看着刘洎,问道:“此案陛下敕命由中书令审讯,却不知中书令打算如何审讯,章程如何、底线又如何?”
虽然能够与李孝恭联袂而来,已经显示了刘洎的一部分立场,但还是要确认一下才好予以配合。
刘洎道:“宗室乃帝国基石,纵然多人犯错,却也不能一概而论,否则只会动摇涉及根本,令亲者痛、仇者快,所以本官打算只诛首恶、余从不论,尽快审讯一批参与者,制定出名单交由陛下裁决。”
陛下的心意还是要试探一番的,如若陛下铁了心从严从重,那他就没奈何了,再是得罪人也得遵奉陛下圣意办事。
李元嘉与李孝恭对视一眼,后者点点头,道:“这是最为稳妥的办法,若是陛下就此止步,自然皆大欢喜,可若是陛下不满意,那咱们再行商议便是。”
如何商议?
自然是往名单上继续加人,直到陛下满意为止。
当然,名单上的人选需要他们三位宗室大佬商议决定,刘洎只负责往上呈递名单,这也是他主动寻找李孝恭的原因——名单是你们拟定的,事后无论是谁也怨不到他刘洎。
李孝恭道:“既然如此,那就事不宜迟,将一应人犯关押在宗正寺后院,即刻审讯。”
“喏!”
……
由李孝恭亲自坐镇,刘洎主审,李元嘉、李孝逸从旁监审,审讯速度进行得非常快速。
半天功夫便将数十参与兵变的宗室子弟一一审讯、签字画押。
稍后整理供词,李元嘉却发现一个问题。
“郇国公怎么算?”
几乎所有人的供词之上,李神符为主犯无疑,李道立、李孝协两人与其出谋献策、出人出力,此三人皆为主谋,无论如何都应被处以极刑。
可之前“昭陵案”爆发,李孝协被抓捕至万年县衙牢狱之内羁押至今,并未如李道立一般随同李神符起兵杀入东宫发动兵变……
李元嘉皱着眉毛:“郇国公的确是主谋,可即便是主谋,是否亲自参与兵变也应分属不同罪责吧?若襄邑郡王与高平郡王皆死罪,郇国公可否降罪一等,留一条活命?”
此言一出,其余三人沉吟不语。
这个道理是说得通的,总不能并未亲自参与兵变之人却与杀入东宫、太极宫的李神符、李道立同罪吧?
若是如此,岂不是所有人都必死无疑?
李孝恭看着刘洎,沉声道:“此事还需中书令于陛下面前转圜一二,且先将李孝协之罪责降下一等,拟为夺爵、圈禁,看看陛下是何心意。”
刘洎略作沉吟,道:“即便谋逆案中能降罪一等,豁免死罪,可郇国公还曾参与昭陵案,两罪并罚,怕是仍旧难逃活命。”
李孝恭摇摇头:“倒也未必,昭陵案虽然使得陛下震怒,可说到底非是一人之罪,宗室连同朝堂不少人都参与其中,影响恶劣却并未有主谋,陛下不可能一并杀之。”
说到底,昭陵案并不是某个人贪墨钱帛、以次充好,而是一场自上而下的饕餮盛宴,诸多涉案之人或是自发、或是合谋、或是默契,不约而同对昭陵的建材、工程下手,涉案之人极多,却未有主使,所以昭陵案最终只能不了了之。
总不能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杀一遍吧?
政治不是儿戏,要顾全大局,不能快意恩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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