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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阁老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如陈家这般枝繁叶茂,家族之事,已不是杀一两人就能了结的。
十余年前陈家户部尚书遇刺后,陈阁老苦心经营十余年,也只算是得了鲁州半壁江山。
而现在,陈礼治认栽了。
陈阁老手指摩挲着扶手,沉默片刻才开口说道:“问德也回鲁州治学去吧。”
陈礼治豁然抬头:“家主当真连问德都容不下?”
陈阁老慢悠悠道:“非是容不下。他如今在京城太浮躁了,以他的才学本可以接尚书一职的,可如今止步礼部侍郎。待他去鲁州静心八年再回京起复,或许能有一番更大的作为。”
陈礼治面沉如水,最终答应下来:“好!”
说出这个“好”字,陈礼治身上像是泄了股劲,骤然老了十岁。
陈阁老抬眼看向他:“你身上到底背了何事?”
陈礼治起身拱了拱手,答非所问:“小侄这就回去撰写辞呈,望家主言而有信。”
陈阁老看着陈礼治的背影,对陈序随口吩咐道:“找到陈迹,告诉他,一年之内我会给他一个交代,这次且先忍一忍。”
陈序躬身退出文胆堂:“是。”
……
……
此时此刻,城东裱褙胡同里,贡院朱门大开。
外面围着的人群欢呼雀跃:“放榜了!”
贡院的小吏持刀屏退人群:“速速退避!再往前,治尔等一个冲撞贡院的罪名,抄家流放!”
有小吏搬着梯子,提着一罐子浆糊。
他们在贡院墙上刷好浆糊,而后将巨大的杏榜铺贴上去。还没等杏榜贴好,已有眼尖的汉子看清会元名字,转身往裱褙胡同外跑去。
胡同外有他的同伴牵马等着,见他出来,立刻将缰绳递出:“瞧见了?”
“瞧见会元了,给我拦住后面的人!”汉子接过缰绳翻身上马,疾驰而去:“府右街陈家陈问宗公子高中会元!”
裱褙胡同口,他的同伴眼见又有人从胡同里冲出来,立刻假装不经意将其撞倒在地。
被撞之人勃然大怒:“给老子揍他!”
拦路的汉子抱头躺在地上,虽在挨揍,嘴角却还是笑着的:给会元报喜,又是府右街陈家的会元,光是赏钱就能领八百两之巨,足够一家几口人数年花销。
要知道,会试可不像殿试那般分出状元、榜眼、探花,也不像乡试那般分出解元、亚元、经魁,有名头的,唯会元一人而已,也只有会元的赏银最重。
越来越多人冲出裱褙胡同,骑上同伴准备的快马,奔走送喜:“虎丘诗社沈野公子高中!”
考中会试,称贡士。
虽还没参加殿试,并非进士,可殿试是从不淘汰人的,所以中了贡士就已经是进士了,此乃大喜。
汉子策马来到府右街高声呼喊着:“恭喜府右街陈家陈问宗公子高中会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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