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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心医院附近有家西北拉面店很有名,林星遥总馋他们家拉面,就是贵,舍不得花钱。林星遥想吃,两人就收拾好地毯上杂七杂八的东西,出门吃拉面。
拉面店里人多,他们排了会儿队才排到号,两大碗热腾腾的拉面端上桌,林星遥专心吃面,许濯则坐在他对面,把另点的葱油薄饼掰成小块。林星遥喜欢把薄饼泡在面汤里,泡得软软再吃。
他看起来很随意。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就一直是这样有些松懒的状态。接林星遥下班的时候也是,就坐在旅舍大厅的沙发上倚着等人,长腿挂在沙发外,戴着耳机听歌,谁搭话都不理。
旅舍的大厅角落还放着一架钢琴,时而有会弹琴的旅客上去弹一首。林星遥本来以为许濯也会去弹,但这么多天过去,许濯根本看都没有看一眼那架钢琴。
晚上许濯开车送林星遥到家楼下。林星遥上楼回家,洗澡洗衣服,端着盆到阳台晾衣服的时候,无意往楼下一看。
许濯的车还停在楼下。林星遥疑惑凑到窗户前仔细看,看到许濯靠坐在车前盖上,好像在抽烟。
他晾好衣服,趴在窗帘后面看了一会儿。黑夜漫漫,如今老小区的居民越来越少,楼下寂静无人。
林星遥转身到玄关换好鞋,推门下楼。他走出楼道口时,许濯听到声响回过头来,看见他的时候下意识按下电子烟,揣回了口袋里。
“怎么还不回去?”林星遥问。
许濯直起身,“还早,不急。”
“你也不能总是让你妈妈担心。”
林星遥从口袋里摸出两条麻仁糖,递给许濯:“这是我之前上学时候在北方买的麻仁糖,很好吃,给你。”
他本意是想对许濯这些日接送自己的行为表达一点感谢,虽然很寒酸。许濯没有接过他手里的糖,他伸出手握住林星遥的手腕,把他拉到自己面前。
林星遥顿时紧张想挣开,但许濯没松手,他站在林星遥面前,低声问:“那天你说,还有话要和我说。现在能告诉我了吗?”
林星遥静下来,垂着眸不说话了。许濯低头望着他的脸,林星遥的脸小,瘦,鼻梁温润,唇抿成一条线。
许濯扣住他手腕,“星遥。”
“我没有话要说。”林星遥开口,“那天只是想办法让你保持清醒,我说了什么话,你都不用在意。”
许濯的身上还残留有淡淡的电子烟香。夜将他笼罩,烟香清冷。
“讨厌我了?”许濯温柔问。
他离得近了,林星遥别扭侧过头,“没有。”
“什么时候才能原谅我?”
“我不知道——”林星遥涨红脸推开许濯的下巴,“别离这么近!”
他差点炸了毛,推开许濯连忙后退,慌地转身跑上了楼。
许濯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手心握着那两颗糖。朴素的包装,廉价、口感甜腻。
时隔三年,他终于又收到了林星遥的糖。
夜深,星幕垂野。
林星遥抱着被子,脑袋埋在枕头里。被子仍是从前的被套,那股淡淡的老旧馨香似乎永远不会散去。
外婆走的那天是阴天。遗体烧成一盒灰,由林星遥抱着。他刚走出火葬场,就接到警察的电话,告诉他他的妈妈找到了。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警察、心理医生和姨妈都小心地陪伴着他。姨妈看过现场照片,她一定不要林星遥看,独自在角落崩溃哭了很久。
林星遥反而想,至少妈妈从来没有离开过自己。
否则他该如何开解自己?他失去了所有,只有不忘记过去曾拥有的一切,才能不随波逐流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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