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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文诈尸般坐起来,眼眶残红未消,瞪圆了对着李大鹏:“你说什么?给我安排生活助理,是瞿老师的意思?”
“对啊。”李大鹏道,“小张跟我这么说的。”
毯子从肩头滑落,陆文光溜溜地晾着膀子,打起愣。孙小剑在一旁张着嘴,也相当意外的模样。
“我去收拾收拾,把脏衣服装起来,明天还给服道老师。”李大鹏拿上毛巾和水杯,去小客厅了,屏扇也拉起来。
陆文和孙小剑面面相觑了一会儿。
陆文焦躁地抓抓短发,所以瞿燕庭给他讲戏的那个下午,还给他安排了助理。他一直在享受瞿燕庭对他的关照,却浑然不觉。
孙小剑说:“瞿编这么做,说明他很欣赏你,咱们一开始的目标实现了?”
陆文滑入被窝里,翻身面朝墙。欣赏与否他不清楚,他只记得自己冲撞瞿燕庭无数次,现在胸口发胀,盛着满满的愧疚。
冷不防,车身驶过减速带,颠了一下。
陆文这才注意到,扭头问:“怎么回事?车动了?”
孙小剑说:“累傻了吧,不动怎么回酒店?”
陆文急道:“可瞿老师还没上车呢!”
除却艺人和服化组,其他人还未收工。车祸拍完,需要再拍一组无人的景物镜头。
清晨时分,是光线变化的节点之一,要重新判断现场光。瞿燕庭坐在防雨棚下,搭着二郎腿,纸笔垫在腿上画新的示意图。
他抬头观测街道,设计每个位置的布光。余光中段猛朝这边跑过来,他低下头,紧张地转动一圈笔杆。
“瞿编,”段猛钻入棚下,“机器又防护了一遍,没问题。”
瞿燕庭简短地:“嗯,辛苦。”
雨太大,段猛没有离开的意思,就守在一旁:“瞿编,你这架势很有写生的感觉。本来就学过画画,还是念导演系的时候学的?”
瞿燕庭本来学过,不专业,学导演少不了画分镜,又笼统地学了学。但他归功于启蒙者,说:“小时候跟我爸学的。”
段猛道:“令尊肯定是个文化人,不会是画家吧?”
瞿燕庭抿唇浅笑,眼底却静若无澜,是成年人惯有的敷衍方式。
标好最后一笔,他直接说:“a摄上大摇臂,开工。”
回到酒店。
陆文泡了个热水澡,从头到脚清洗干净。他连手指头都懒得动,老僧入定地往妆台前一坐,喊孙小剑进来伺候。
“先吹头吧。”
孙小剑撸起袖子,绕到陆文背后吹头发,吹干后陆文低下颈椎。
“干吗?”
“擦脖子。”
男人经常穿衬衫,挺括的衣领下,露出的后颈就是男人的第二张脸,必须保养得当。陆文垂着头,孙小剑帮他擦身体晶露,动作轻柔,怕糙手擦红他的皮肤。
陆文不经意间想到瞿燕庭摸他的脸,也想到他扣着瞿燕庭的手掌。
握笔打字的一双手,应当是过惯好日子的,然而触感分明,他感受到瞿燕庭的手上结着一层旧茧。
陆文回卧室躺下,连轴转的一天一夜,一沾大床,四肢百骸彻底放松了。
床头灯上粘着一张便签,出门前写的,罗列着一串项目:水浴、雾式热疗、全身按摩,并预定了私人影院。
孙小剑问:“你都订了?还去不去啊?”
“去个屁。”陆文懒如死狗,“现在天塌了,我也不离开这个床。”
孙小剑可惜道:“那多浪费啊。”
陆文一惯大方,说:“你想去的话就去吧,陪一晚也够累的,叫上鹏哥,还想做什么项目挂我房号就行。”
李大鹏煮好了姜汤,端来一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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