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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的陈设太过简单,一扫便将仅有的几件物什都看在眼中,唯有摆在窗口的一束紫色野花,沐浴着落日余晖,还颇有几分女儿家的情趣。
赵封毅在屋中走了一圈,刚点上油灯,宋婉便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进来了。
吃食未见什么荤腥,尽是些蔬菜,唯有那汤上漂着些金黄的蛋花儿,一人用的白米饭硬是分成两碗,瞧着更是可怜。
宋婉自知饭菜简陋,见他落在桌上的目光,愈发后悔留他下来用饭:“侯爷,没什么东西招待,要不你再稍坐片刻,我再去做些菜来。”
少女言语间的窘迫,赵封毅都看在眼中,率先落座:“不必忙了,这些就很好,坐。”
犹豫间,也战战兢兢地跟着坐下。
赵封毅看着桌上的吃食,笑道:“同你这般年纪的时候,每日能吃上一顿这样的饭菜,便是我最大的心愿。”
“嗯?”宋婉茫然抬头,目光疑惑,“侯爷少时……”
赵封毅执起竹筷,尝了尝那道西葫芦:“我并非出身什么簪缨世家,父母在我儿时便早早亡故了。这西葫芦,味道甚好。”
宋婉望着这个威严魁梧的定北侯,即便与她同席,依旧只觉得他是居功甚伟、高高在上的大将军,可这一瞬,她竟觉得,眼前这人也不过是寻常人罢了,他们竟有如此同病相怜的境况。
“怎么这么看着我?”
少女自知失态,忙收回目光,道:“大丈夫立凌云志,不问出身,侯爷能有今日,想必也得益于当年所受那些苦难吧。”
赵封毅闻此,凝视了她两眼,笑道:“宋姑娘所言,也是我要送给你的。眼下虽有一时之困,但他日如何,又怎是今日能定夺的。”
“谢侯爷吉言。”
“宋姑娘上过女学不曾?”
宋婉讶然摇首:“自小家中困顿,不曾上过。已故的家父算是个读书人,只是直到他病逝,都不曾考取什么功名,婉儿随他胡认得几个字罢了。”
赵封毅恍然,又问了几句她家中过往,算是将她当日卖身葬父的来龙去脉都了解了清楚。
一轮明月便在这席间一问一答中爬上树梢,洒下清冷月光。
宋婉送他到院门口,见他上马,才忍不住问道:“方才说待院中菜蔬长成,要来尝鲜,不知侯爷何时再来?”
赵封毅望着这女子月光下朦胧恬静的面容,婉转的秋波盈盈着藏不住的希冀,让他不禁喉头一紧。
“宋姑娘,近来我有要事在身,恐怕难以抽身,你若有什么难事,告知骁阳即可,我会让他每十日来此一趟。”
其实当那话问出口时,她已知僭越,得到这般回复也是寻常,遂垂下眼眸轻轻福身:“多谢侯爷关怀,恭送侯爷。”
赵封毅也不再多停留,收紧缰绳,策马远去。
宋婉便立在原地,听着那答答的马蹄一路消失在尽头,才回转屋内。
赵封毅一路回到侯府,回想着京郊这一个时辰的点滴,心中甚是安宁。
“侯爷!”
刚一下马,骁阳便迎了上来:“侯爷这是从哪回来?”
“出了何事?”
“未曾出事,只是军中府中都不见侯爷,有些担忧。”
赵封毅睨了他一眼,道:“你倒是我将盯得挺牢。去了趟京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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