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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慧兰好心收留无房的同事魏国栋暂住,一住就是十年。
魏家添丁进口,墙上贴满孙子奖状时,魏国栋突然要求过户房产。
被拒绝后他竟将她告上法庭:“我租了十几年,房子该归我!”
法官问是否签过租赁合同,他拍桌怒吼:“强迁我就住到你们法院!”
判决书下来的那天,苏慧兰攥着泛黄的聊天记录苦笑:“当年那条短信,真该让他写个期限……”
十年前那个梅雨缠绵的初夏傍晚,空气湿得能拧出水来。苏慧兰办公室里只剩下她和魏国栋。老魏搓着那双布满老茧、指节粗大的手,声音压得极低,几乎被窗外淅沥的雨声吞没:
“苏姐……家里地方实在转不开身了,老小三代,就鸽子笼那么大点地方……”他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目光躲闪,不敢看苏慧兰的眼睛,“您那套……空着的旧房……能不能……容我暂时落个脚?就一阵子,找到合适的,我立马搬!房租……”
“老魏,”苏慧兰打断了他,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说这些干什么。街里街坊又是同事这么多年,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你收拾收拾,先搬过去住着,安顿好家里要紧。钱的事,别提了。”
魏国栋猛地抬起头,昏黄的顶灯下,那双疲惫的眼睛里瞬间涌上浑浊的水光,嘴唇哆嗦着,半天只重重“哎”了一声,那声音沉甸甸的,饱含着劫后余生般的感激。
苏慧兰那套位于老城边缘的两居室,就此接纳了魏家三代人。
起初,魏国栋谨小慎微得像只误入别人领地的小兽。每次苏慧兰过去看看,他总显得手足无措,反复念叨着打扰和感谢,仿佛那一声声感激能把地板擦得更亮。可时光如流水,悄然冲刷着最初的边界。一年,两年,五年……门框上魏家小孙子身高的刻痕一道高过一道,墙壁渐渐被花花绿绿的儿童画和后来贴上去的奖状覆盖。笨重的老式电视机换成了崭新的液晶屏幕,角落里堆满了属于魏家的杂物。屋子里属于苏慧兰的气息,被一日三餐的烟火、孩子的哭闹和魏家特有的生活痕迹一点点蚕食殆尽。偶尔苏慧兰去收一下闲置的旧物,脚步踏在熟悉又陌生的地板上,竟感觉自己才像个格格不入的外人。魏国栋脸上的笑容依旧热情,只是那份小心翼翼的客气不见了,言语间多了几分主人翁般的熟稔,仿佛这房子已然是他血脉扎根的土壤。
十年光阴,弹指一挥。
当魏家小孙子蹦跳着在狭窄客厅里追逐玩具汽车,魏国栋的儿子魏强也娶了媳妇,小两口带着新生的婴儿挤进了这本已拥挤的空间。空气里弥漫着婴儿奶粉和尿布的味道,空间被压缩到了极致。就在这时,魏国栋找上了苏慧兰的家门。
他不再是当年那个窘迫的求助者,腰板挺得笔直,稀疏的白发梳得一丝不苟。他开门见山,语调理所当然,带着一种不容商量的笃定:
“苏姐,你看,强子也成家了,孩子也有了,总得有个自己的窝。”他清了清嗓子,目光炯炯地盯着苏慧兰,“你那套房子,我们住了十年,早住出感情了,就是我们的根。你年纪也大了,留着那空房子没什么用,不如……就过户给强子吧。这样我们一家子也安心了。”
阳光透过窗户,照得苏慧兰有些眩晕。她看着眼前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十年岁月刻下的痕迹如此深刻,却刻不掉此刻他眼中那份赤裸裸的、毫无愧意的索取。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老魏,”苏慧兰的声音异常平静,却冷得像冰,“那房子,是我年轻时一点一点攒下的。凭什么?就凭你们在里面住了十年?”她缓缓摇头,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这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魏国栋脸上的殷切瞬间冻结,随即被一种混杂着惊愕和被冒犯的阴沉取代。他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重重地摔门而去。那沉重的关门声,砸碎了十年间所有温情脉脉的假象。
不久,一封法院的传票送到了苏慧兰手中。原告:魏国栋。案由:房屋所有权纠纷。
法庭肃穆。魏国栋站在原告席上,声音洪亮,带着一种被岁月和理所当然豢养出的强硬:“法官同志!我租她的房子,整整租了十几年!十几年啊!这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这房子,就该是我的!至少,我儿子有份!我们倾注了心血,那就是我们的家!”他挥舞着手臂,试图用音量掩盖逻辑的苍白。
主审法官是一位面容清癯的中年人,镜片后的目光冷静锐利。他打断魏国栋激昂的陈词,语气平缓却带着法律的重量:“原告魏国栋,你主张存在租赁关系。那么,请向法庭出示你与被告苏慧兰签订的书面租赁合同。另外,这十几年间,你向被告支付租金的凭证,也请一并提交。”
这精准的一击,瞬间戳破了魏国栋精心构筑的“租赁”外壳。他像被掐住了喉咙,脸涨得通红,粗重的喘息声在安静的法庭里格外刺耳。旁听席上传来压抑的议论声。魏国栋的眼神开始慌乱地游移,找不到焦点,那份强装的气势如沙堡般崩塌。突然,他猛地抬起枯瘦的手,狠狠拍在面前的硬木桌面上!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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