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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响起尖锐的汽笛声,刹车声。
甄意被狠狠撞到,摔倒在地。
开车的人不满地探出头来:“你有病啊!”
大早上遇到一个仰着头在街心跑的女人,真是倒霉。可一看,这女人披头散发的,只穿一件短T恤,棉布裤子,还光着脚,难道是神经病?
司机闭了嘴。
“你有病啊!”这句话在甄意耳边回响。又有一瞬,耳边闪过淮如的声音:“你想给言格报仇吗?”
她抱着包,呆滞地望天空,LED屏幕里没有言格了,只有促销广告里黄澄澄的橘子。在淡蓝的天空里,那样的灿烂。
言格又不见了。他被人抓走了,别人会打他呢。
眼泪噼里啪啦地掉下来,她的心又痛又冷,低下头,光着脚转身往回走。一边走,一边举起手臂,擦擦眼泪。
心好痛,可现在不能哭呢,她要去找言格,去给言格报仇。
她拦了一辆出租车,坐进去,小心而谨慎地说:“第一精神病院。”
司机可热情了,一路上和她聊天:“你去看人吗?有朋友还是家人在啊?我听过几个精神病的笑话,讲给你听?”
她没动静,牢牢地抱着她的包。
汽车广播在插播新闻:“淮如坠楼案的犯罪嫌疑人初步锁定为大律师甄意,有目击者称,听见死者尖叫,抬头便看见甄意将死者推下楼……”
“胡说!甄律师怎么会杀人呢?”豪爽的司机一捶方向盘,骂骂咧咧。
甄意低着头,长发遮脸,缩在后座上,看不清表情。“我在广播里听过上个月甄律师给林警官的辩护,我这个大男人拉着客呢都哭了。”司机激动道,“甄律师那么好的人怎么会杀人呢?淮如这个凶手本来就该死,一定是她逃出去要杀甄律师。甄律师是保护自
己,自卫!这才把她推下楼的。”
司机气愤地絮絮叨叨,甄意仍旧静止在后座上,没有任何动静。
靠近九江区,海风愈来愈大了,潮水般从窗口涌进来,吹着甄意的头发鬼手一样飞舞,吹得她呼吸困难,仿佛窒息。
终于到了精神病院,她下了车。从包里拿出她的义工卡片,刷卡进去。
精神病人们正在草坪上做早操,护士和医生照顾着,正常人都没注意到她。可有几个精神病人看过来了。
美美一边挥舞着手臂跳来跳去,一边眯起眼睛,说:“她和我们是一国的。”
栀子也往这边看,说:“有两个人呢。”
甄意一路低着头,脚步极快,匆匆走上走廊,躲避着任何人。
很快,她再次看到了那座玻璃房子。
厉佑坐在里边悠闲地喝茶,阳光从天井里斜斜地落下,他一身白衣,看上去那么干净,像玻璃温室里不染尘埃的仙草。
甄意光着脚,根本没有脚步声;可他仿佛感应到了她的出现,又似乎在等她。
杯中的茶刚好饮完。
他抬起头,阳光下,白皙清俊的脸仿佛透明,睫毛上都染着细碎的金色阳光。
耳畔响起淮如的声音:“甄意,你想给言格报仇吗?我告诉你那个人是谁。”
就是他,就是他把言格……
长得这么漂亮的一个男人,竟然是……
甄意目光空洞,寂静无声地看他。
有种积蓄已久的愤怒和剧痛再次积累,堆砌。她的胸腔开始剧烈地起伏,全身血液似乎都反胃涌上来,哽在咽喉里,要生生呕出血来。
“啊!”
甄意突然绝望而悲戚地尖叫,凄厉,撕心裂肺。
她痛得无处发泄,大步冲上去,一掌狠狠拍向玻璃屋子。
玻璃墙壁晃了一下,恢复平静。
玻璃对面,厉佑淡淡地笑着,目光悠然看着她,如同猫看一只疯狂却渺小的老鼠。
再是一拳!接二连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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