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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便冷笑一声,道:“怪不得,不然早飞过来了。”
宝玉听了,见宝钗坐到一边去,正与湘云说话,便也道:“不过偶尔过去一趟,也与宝姐姐解个闷,何必说这话。”黛玉不假多想,心里便越发动了气,因道:“好没意思的话,你去不去的,与我什么相干。”说着,她就拉着瑞哥,赌气走了。
瑞哥瞧瞧黛玉,又看看宝玉,心里疑惑,出来的时候便拉住紫鹃,说了那边的事,又道:“姐姐为何生气?”
“哥儿不用着急,旧日姑娘与宝二爷,一时恼一时好的,你原也见过的。”紫鹃想了想,就记起这一段,便笑着安抚瑞哥:“这原是他们的相处之道。过会儿吃饭的时候,必就好了的。”
这样安抚住了,将瑞哥送回去,紫鹃转过来到了屋中,见宝钗正推着宝玉出去,她忙避开让了让,见他们去了,忙揭开帘帐进去,果见黛玉正坐在那里,闷闷着向着窗户流泪。
“姑娘这是怎么了?”紫鹃先问了一句,见黛玉不言语,又道:“方才瑞哥也与我说了。依着我看,姑娘也太浮躁了些。”
黛玉方看一眼她,声音微微沙哑:“我怎么浮躁了?”
紫鹃笑着走过来,指了指她随身戴着的香囊,因笑道:“旧日那香袋儿,是不是一件?今日不过两句话,姑娘一时恼了,那边云姑娘才来,瞧着也没个意思。”说到这里,她顿了顿,犹豫再三,终究还是道:“细说来,我倒觉得,姑娘瞧宝姑娘,与旁个不同呢。今儿要是三姑娘她们,或是云姑娘,怕是半点气恼也无。”
“你这话,好没意思。”黛玉双眉微蹙,泪光莹莹,越发添了三分气恼道:“我难道想着宝玉疏远她?那我成个什么人?我自是为着我自个儿的心。”
正说着,那边宝玉又回来了,当头听见这两句,不由怔了片刻,又忙忙过来,瞧着黛玉泪光盈盈,娇怯怯倚在榻上,赶着妹妹长妹妹短地劝说起来。
黛玉却咬着唇不理会,只扭过身去。宝玉见了,忙与紫鹃使了个眼色,命她出去,自己则百般回转。紫鹃心里有些无力,只得出去,却还立在帐幔边听着,虽不能十分听见,却也隐隐听到了些,不外乎你的心,我的心之类话,不过三四句,两人便自缓转过来。
紫鹃站在那里,真个有些叹息,暗想:都说这世上,咳嗽、爱情、贫穷是遮掩不住的。现在看来,果真是如此。自己这样螳臂当车,也没什么意思。何况舍了宝玉,再嫁旁人,难道不是一场赌博?那些个王孙公子什么的,真就能得保万全?
第24章闲事
想到这些个事,紫鹃越发觉得没意思,又想着书中的紫鹃试玉,何等果敢忠心,方能拿着宝玉做法,自己这样儿畏首畏尾,又不能得保万全,尚且比不得她。
正自想着,那边忽而一阵笑声传来,却是湘云寻了过来。
她是个娇憨的性情,玩心又重,瞧着紫鹃立在门外,便止住笑声,蹑手蹑脚走近了,悄声问道:“二哥哥并林姐姐在里头做什么?”
紫鹃原身就与她十分相熟,何况这两年常见的,便笑道:“原是我出来,忽又忘了要去做什么,就站在那里想事儿。姑娘要寻二爷他们,只管进去说话,这里也冷,仔细风吹着了。”
湘芸见这么说,便点一点头,自到里头去了。紫鹃听得里头说笑,也没十分理会,自抬步往贾母的厨房里去。一则问一问黛玉今日的汤羹,二来也是自家得空想一想事。
只待她走了个来回,就瞧见黛玉等人都跑将出来,正自说笑顽闹。又有宝钗相劝,宝玉分解,正十分热闹。紫鹃便笑着道:“好姑娘们,好二爷,这会儿只在外头,也不怕风吹着了。到里头去吃两口热热的汤羹,岂不好?”
四人听说,方才罢手,一时进去,紫鹃便从后面跟着的小丫鬟处取来食盒,揭开后,端出四碗银耳莲子羹来。那莲子羹足用了两个时辰,熬得细滑绵软,内里有都缀着一颗金丝枣儿,着实甘润。
他们先时闹了一场,说笑半日,正觉嗓子微干,这时得了这汤羹,自然受用,当时俱都吃尽了,浑身泛出暖意来:“今日这羹不错。”如此说了几句,前面贾母又打发人来,说要吃饭,四人只得过去,倒也是随常的事,并无旁话可说。
只因湘云过来,非但饭后王夫人等往贾母处,多闲话了一回,就是后头湘云回黛玉房中时,宝玉也少不得留下言语一回。又有袭人瞧着时辰太迟,连着催了几次,他方回自己房中来睡。
紫鹃与翠缕瞧着,倒觉有趣,又因旧日相熟,也在一侧耳语。后头与黛玉两人梳洗睡下,紫鹃拉着她到边上榻上安睡,也少不得在被中说些私密话儿,由此叽咕了一阵,方才罢了。
翌日天明,紫鹃翠缕两人自是早早起身,又去瞧黛玉并湘云两人。那湘云仍自安睡,黛玉却是觉浅,立时睁眼,瞧了瞧湘云,与紫鹃摇了摇头,道:“云妹妹还睡着,今儿略迟一点儿,也还罢了。”
紫鹃听说,便悄悄退出去,只与翠缕道:“姑娘也不知多早晚起身,你留在屋里照应,我去外头梳洗打点了,再替换你来。”
翠缕点头应了。
紫鹃也做得极快,先吩咐了热汤巾帕等物,自己梳洗毕,就过去瞧了两眼,见着都妥当,才到里头换了翠缕。只她坐下还没就多久,那边一阵脚步响动,抬头一看,却是宝玉披衣靸鞋得过来了。
“二爷怎么来了。”紫鹃忙上前与他拢了拢外头的斗篷,又道:“这大冷的天,饶是披着斗篷,一冷一热的也不是好顽的。”宝玉也不应这话,只笑道:“我瞧瞧妹妹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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